严正和收起纸扇,怔了半晌,道:“国运之争,无外乎天时、地利、人和,西夏、辽国非荒蛮突厥可比,亦用中华礼教,故中原北部算不得蛮族占北,更似个南北朝,如此对峙,怕是要数百年之久,只是交兵不断,苦了天下百姓。”
丁雁道:“兴亡皆是百姓苦,哪有君王问苍生……”
严正和道:“姑娘说的极是,不过这皇家的事,也多是身不由己……”严正和说到此处,脸色愈发凝重起来,耳边忽听闻刀兵之声,便闻声望去。江月内力早已今非昔比,也闻得打斗要喝之声,道:“似乎是中原人士。”严正和点头,三人遂闻声赶将过去,卧在小坡一测,只见一位墨衣道姑执一柄乌黑长脸独自抵挡两位天竺老者,丝毫不弱下风。
“是蜀山墨霄。”江月道。
严正和道:“早听闻蜀山墨霄道长是西域人士,在蜀山习得惊人艺业,果不其然。这两位老者一招一式却杂糅着中原武功,却是什么来头?”
江月见状心中讶异,这两位老者的每一招都为何都暗合大金刚神力,却不甚纯熟。墨霄愈战愈勇,两位老者节节败退,江月忽想起墨霄在大船之上一怒杀了数十人,只恐这两位老者亦无法幸免。胜负将分之际,江月忽纵身跃出,双手自运真气,各分左右,金刚力一时迸发,挡在墨霄之前,将三人分开。
两位老者与墨霄俱是一惊,墨霄将剑一横,挺身向前,道:“原来是你这臭小子,如何也来到西域?”
江月道:“道长竟也不远万里来到此处,且在这里大打出手,有悖修行吧。”
方才墨霄已觉察江月的内力更胜从前,看来自己传授的《御真心经》与他自己的疗伤心法合力确有奇效,不过即使他日进千里,也绝不是自己对手,便踏步上前,江月急忙运功相抗,严正和与丁雁也跃将出来,严正和纸扇一挥,自带了几分内力,将墨霄逼退。
“想不到陆公子竟如此精通昆仑派的功夫。”墨霄站定一瞧,才察觉眼前的白衣公子并非陆香。墨霄自普陀山作别,一路西奔数千里回到蜀山,闭关不出,却始终难以修心,便又下了蜀山,决定西走波斯,去从未见过的故乡瞧瞧,因不知归路,择了叉道,走到这圣山之下。谁知刚达天竺边界,便杀出两位老者,无端攻击自己,武功极其诡异,其中也参杂中原路数,苦斗了数百合才略占上风,这江月却又来多事,那白衣公子方才所使内力不过两三成,竟已能将自己逼退,只怕也是当世罕有,自她闭关下山寻朱九琴论剑以来,天下能人异士愈来愈多,不禁感慨起来。
话分两头,江月三人救下两位老者,便搀扶他们至附近野店休息,此处虽离了天竺,却仍是西域地界,却有类似中原的瓦房小店,倒是让江月三人讶异。其中一位老者见状道:“这店家的父亲是个中原生意人,赔了买卖,便不回故土,在这里开了个铺子。”
三人又惊又喜,这两位老者一路调整气息疗伤,并不开口言语,这一开口,竟也会说中原话,虽不甚纯熟,口音怪异,不过在西域人中却也难得了。此时另一位老者说道:“那道姑凶悍的紧,今日若不是诸位,吾与吾弟皆命丧她手。”他半文言式的句子虽然怪异,好在江月三人能够理解大意,便询问他两个为何会与墨霄厮杀起来。
这两个老儿皆是刹帝利,年龄稍大的唤作乌尔摩,另一个唤作沙沃摩,只因不喜掌权,便做了行者。此处地处西域、天竺、吐蕃边陲,近年来大食国色目人不断东征,征服异教国土,千里西域,都已改信真主,如今他们又举兵南征,欲征服这佛陀起源之地,一路杀伐,此地百姓不喜争斗,自然或东迁或南迁。色目人狡猾,知天竺与中原交好,这些时日便常穿汉服,作通达中西的大秦商人打扮,伺机引入军队征伐,迁徙百姓依旧苦不堪言,被迫反抗。两位老者虽不是佛门弟子,却深受佛法教化,自然相抗,今日见墨霄路过,以为又是假扮在中原出家的大食人,故与之争斗,一较量才知对方武艺上乘,绝非大食人,只是相斗已酣,那道姑又不肯罢手,遂至于此。
“若大哥在此,合我三人力,那道姑绝不是我等对手。”沙沃摩忽道。江月心道墨霄武艺天下绝伦,犹在清灵掌门朱九琴之上,这位老者如此说,虽是三人合力可胜,也是不凡了。乌尔摩道:“这中原武学,博大精深,今日所见道姑,只怕连少林绝技都落了下乘。”
江月道:“那位前辈唤作墨霄,师承蜀山剑派,只怕是当今中原武林第一人。”乌尔摩与沙沃摩连道了两声怪不得,他两个自负一流武艺,今日却败得如此迅速。乌尔摩又谢了江月三人,道:“三位远离中原,来到天竺之地,所为何事?”
严正和向江月使了个颜色,道:“我们三人为佛诞盛事而来。”乌尔摩叹了口气道:“正如先前所说,此地战事已久,四处狼藉,佛陀诞生之地,亦无幸免,今年的佛诞怕是瞧不得了。”
江月三人闻言大失所望,严正和只得收起扇子,说道:“此为人生一大憾事。”又笑着道,“看来天意如此,江公子,丁小姐,既然无法目睹佛诞盛事,在下也不久留于此,即可启程归行大理,两位作何打算?”
丁雁道:“我两本就往大理而去,愿与严公子同路。”江月点了点头,他知丁雁担心自己身体安危,迫切希望去大理寻得段氏子弟。江月站起身道:“两位老前辈,晚辈就此告别。”两位老者起身相送,沙沃摩似对江月颇有好感,多次欲言又止,在乌尔摩的注视下还是说了些不痛不痒的话语。
三人结伴东行,严正和本欲北上跨西域,览敦煌,只是听两位老者说北部战事频繁恐有不便,再者江月、丁雁两位小友急切去大理,便决定东行回大理。
东行之路为茶马古道,自天竺穿吐蕃,经南疆入大理,为隋唐时汉胡商人共同开辟,山林深谷,沟壑丛生,却不幽静,驮着货物的商队却络绎不绝,汉人、吐蕃人、大理人、色目人来来往往,不似大宋西北边疆烽烟常起,,亦不似天竺北疆交兵不断。三人找途中商人买了三匹马,边游览边赶路,只十余日,便到了大理境内。
大理亦是佛教兴盛之地,这一路来佛塔林立,样式间于中西,比起天竺北疆,此地倒更像是佛国。途中严正和说了些大理风土人情,名胜古迹,更带着江月与丁雁品尝地道的小食。又过了数日,三人进了羊苴咩城,此为大理京畿,虽不似临安锦绣,却也颇为繁华,车马如川。三人进城后便牵马而行,有说有笑,严正和带着江月与丁雁缓缓走向一城中北部一堵围墙,墙中城门有兵丁把手,兵丁高冠亮甲,长柄弯刀,与中原宋兵装束大有不同。
严正和上前与那几个兵丁言语了几句,便走回来说道:“此处便是严某家坻,两位在大理期间,可住在此处,只是家规甚严,只得先行进宅禀报父母,两位请先随我至偏房等待,还请恕罪。”严正和向江月、丁雁作了揖,他两个还礼,便跟着严正和进了偏厅小憩。
过了半个时辰,偏厅来了左右两拨差人,为首的一个站在中央,白面红唇却尽显老态,细声说道:“二位上宾,陛下有请。”
“陛下?”丁雁疑道,心道这位“严公子”莫不是大理皇帝?却也不对,大理段家皇帝少说也有四十几岁,便开口道:“莫非严公子……”
那为首的道:“小王爷爱四处游玩,承蒙两位少侠照顾,圣上听说了,便想召见加以封赏,两位快请吧,圣上的旨意了怠慢不得。”
江月丁雁面面相觑,原来这严公子竟是大理皇家,那么他并不姓严,该是姓段。段氏子弟,即便不会功夫,也当熟知一阳指,他一路隐瞒身份,究竟是为何?不过瞧这严公子行事,确不是甚么歹人,也罢,且去瞧瞧。
“多谢……”江月心想此人说话尖声细语,盖是此国宦官,当下又不敢确认,故不多言,跟着他们在诸多高大屋舍之间转来转去,走了许久,来到一大殿前,只见白栏玉刻,朱墙黄瓦,壁舞龙凤,坐镇石雕,全然中原皇宫做派。普陀山虽如仙境,但房舍屋瓦皆以质朴为主,不似此处繁复,江月与丁雁初到这皇宫行院,却似个小民不自在起来,东瞧西望,觉着什么都新鲜。约摸转了一炷香,到了这皇家偏院,江月与丁雁拉着手儿跳进这行园之内,见一国字方脸,黄袍衣冠的微须中年人,只在那儿坐着,不怒自威,两人均想这大概便是那大理皇帝,果不其然,严公子便站在一侧,那小王爷,说的便是他了。丁雁常在门派,自然懂些规矩,便跟着站在一旁,江月倒是率真惯了,新鲜劲儿一时没缓过来,脱口而出:“大叔,您就是皇帝?”
周围站着些皇帝近臣,只觉不像话,左顾右盼,见皇帝不说话,便不敢言语。皇帝端坐着,朗笑数声,对江月道:“对呀,朕就是皇帝。你就是江月?”
江月忽明白过来自己在圣驾之前,便跪了下来,说道:“小民参见皇上。”皇帝见状又笑道:“江少侠不是大理子民,朕也不是宋室皇帝,不必多礼,起身吧。”
江月闻言起身,站在丁雁左侧,与严正和并肩。丁雁见状暗忖,中原江湖都道大理段家虽君临天南一方,对待江湖众人仍是江湖规矩,今日一见,果然不假。江月道:“那么严公子当姓段……”
严正和收起扇子,作揖笑道:“人在江湖,多有不便,鄙人姓段,草字正和,之前向两位隐瞒了皇家身份,还请见谅。”
丁雁道:“段公子客气了,皇家之人行走江湖,的确多有不便。只是那日段公子救人危难,显露身手,却不是一阳指,莫非段公子不曾习得这段氏绝学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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